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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

①一个冷得打寒战的深夜,叶子的爹爹又回来了,还带着两个人,都是破衣烂衫的,腰间缠着树藤。他们都戴着八角帽,帽子上都绣了用布做的红五角星。

②回来了?娘说。

③嗯。叶子睡着了?爹爹问。

④嗯。我给你们做一点吃的,看把你们冻的。

⑤他们低沉的声音,还是吵醒了稻草中睡着的叶子。近几年,爹爹总是在深更半夜回家,多半是来拿粮食的。

⑥娘揭开锅盖,上了几瓢水,在灶下把火点着了。再扳开地窖,舀出一碗米。

⑦一个高个子走过去,拿过娘舀的米,转身拿来一个袋子,把米倒进去。回头冲娘笑笑,嫂子,谢你了。这粮食,还是存下吧,随便给我们吃点东西就行了。说完,高个子把灶台上的一把野菜放进了锅里——那野菜是娘白天带叶子去挖的。

⑧一会儿,香香的野菜味道弥漫了整个草棚,叶子听到爹爹他们吃得滋滋响,馋得直咽口水。这几年,家里的粮食都被爹爹拿走了,就是野菜叶子,也没有饱餐过。

⑨趁爹爹他们吃的空隙,娘拿出针线帮他们缝补起破衣来。娘像怕人看到光亮一样,把豆油灯放在灶口,借着微光补。

⑩爹爹他们出门的时候,拿走了地窖里所有可以吃的东西。高个子临出门时,又折回来,走向叶子,叶子连忙闭上眼。高个子用粗糙的手摸了摸叶子的脸,带着愧意说,孩子,苦了你啊!说着,就解开了袋口,也不听爹爹还有娘的劝阻,硬是从中捧出了几捧稻谷。并说,不能让孩子饿着啊,以后解放了,还得靠他们建设新中国哩。

⑪叶子不晓得爹爹他们在外干啥,也不晓得爹爹他们为什么连吃的也没有,她只知道爹爹他们总是三更回、半夜走,每一次回来,爹爹总是要带走家里好多东西,或者是粮食,或者是衣物。但叶子通过爹爹他们和娘的对话偷偷听到的,知道村子里的大恶霸地主是他们打死的。活该!报应!大恶霸地主霸占了好多人的田地,还逼死了村子里的几个……能够打死穷人恨的人的人,就是好人!

⑫第二天,娘把高个子留下的几捧稻谷,去壳,研成米粉,想单独为叶子做一个糊糊,叶子硬是把米粉存下了,她想,就是饿死,也要把粮食留给爹爹他们吃,吃饱了,好打穷人恨的人。她坚持和娘吃野菜,在娘面前,她还吃得格外香。

⑬吃完野菜,叶子就有劲,天天陪同娘存粮食。白日,她陪娘走村串巷,四处讨米讨饭;夜里,娘俩再把讨来的饭啊菜啊,放在锅里炒,放在锅里烘,一直到干,再倒进袋子里藏起来。

⑭一天半夜,睡在稻草里的叶子被吼叫声惊醒。几个拿枪的兵闯了进来,在草棚里到处翻,逼着娘拿出藏的粮食。他们嘴里叫骂着,娘不动,也不搭腔。那些兵就对娘拳打脚踢。

⑮末了,没搜出粮食的几个兵就用绳子把娘绑了,带出了门。上前抱扯娘的叶子被一个兵一脚踢昏了过去……

⑯在那之后,娘再也没回来,巴望了几天几夜的叶子,哭着叫娘,泪哭干了,喉咙喊哑了。慢慢地,叶子不哭不叫了,她开始一个人做着以前和娘一起做的事。白日,她走村串巷,四处讨米讨饭;夜里,她再把讨来的饭啊菜啊,放在锅里炒,放在锅里烘,一直到干,再倒进袋子里藏起来。

⑰一天又一天,叶子重复着自己做的事。

⑱又是一个半夜,高个子带着几个人来了,他们依然戴着八角帽,帽子上依然绣了用布做的红五角星。叶子看到他们,就扑上去抱住,却哭不出声。

⑲孩子,苦了你啊!高个子紧紧地抱着叶子说。

⑳我爹爹呢?

㉑高个子低下头,愁了一会,看着长高的叶子,说,孩子,两天前,你爹爹和我们去前线送粮食时遇到了敌人,为了保全粮食,你爹爹把敌人引开了,也把子弹引到了自己身上……你……和我们走吧?

㉒叶子的嘴唇咬出了血,老半天,她摇摇头,很坚决地摇摇头,然后,默默地把藏的粮食拿出来,交给高个子他们,说,以后,你们来拿粮食,就找我吧!

㉓第二天,荒野上飘动着像一片叶子一样的叶子。那一天,叶子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叶子就成了绿色的叶……

(选自《小小说月刊》2018年第12期,有改动)

1.请用简洁的语言将下列有关“粮食”的情节补充完整。

叶子的爹爹带人拿粮→__________→叶子存粮并和“娘”讨粮藏粮→__________→__________→叶子把粮交给高个子

2.分析下面加点字的含义。

她坚持和娘吃野菜,在娘面前,她还吃得格外香。

3.说说叶子的爹爹有哪些优良品质。

4.读了这篇文章,你有什么感想或获得了什么启示?

七年级语文现代文阅读中等难度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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