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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救赎

娄玉启

①梁老师睁开眼时,日光映亮了窗户。他沏上一杯茶,点开QQ。一年多了,头像依然是她穿着白大褂的工作照。QQ网名:秋桂。

②他替她写道:“今日,晴,楼下的桂花开了……”

③写到这,他眼睛湿了。两年前,一位高龄产妇在她医院里因不可逆的病因不幸走了,之后,医院按照调解协议给予了适当赔偿,可是产妇的男人一直不依不饶。那天,他喝了酒便到医院闹。作为副院长的她上前阻止,谁想却被那个男人从12楼掀了下去……那件事故轰动一时。人,走了,梁老师便替她打理QQ。

④正伤感时,手机响了。一看,是门卫室的。“梁老师,有一位乡下来的老奶奶给你送了一袋鸡蛋!”“乡下老奶奶?她人呢?”“她已经走了。”“好,等会儿我下去。”电梯上的红字不停地眨着眼,从“12”开始往下掉,一直掉到“1”。在这过程中,他想不出那老奶奶是哪位亲戚?出了电梯,他散散漫漫走到门卫室。果然,门卫老马的桌子边隔着一胶袋鸡蛋。

⑤他拎起鸡蛋,问:“老马,她没说其他话?”老马放下报纸,说:“怎么,她不是你家亲戚?”“我乡下亲戚多,不晓得她是哪一位?”老马捧起报纸说:“那,我就不晓得了。她只说是送给你的!”中午,他一边吃着蛋,一边还在寻思;乡下老奶奶?她会是谁呢?

⑥一晃,又是一个月了,他差不多将这事忘了。一天傍晚,当他走进小区时,老马又叫住他:“梁老师,鸡蛋!”他一定,折进门卫室。又是一胶袋鸡蛋,不多不少,30个。

⑦当他第五次收到鸡蛋时,是寒假的第二天。那天早晨,他依然按照习惯,点开QQ,写道:“今天,雪停了,温暖的阳光又露出了脸……”

⑧出了电梯,他赶到门卫室。同前四次一样,他又看到桌边的鸡蛋。“她人呢?”老马说:“刚走。她包着蓝头巾,手里提着一个竹篮。”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斜对面的5路站点快步走去。

⑨“老人家,您好!”老人转回头,“噢,梁老师!”“我怎么能老是白吃您的鸡蛋呢?您老是——”老人支支吾吾道:“哎呀,梁老师,你别说客气话。”他将两张大钞塞进老人袋里。老人却像身上着了火,往后一缩。“梁老师,这钱,我不能收啊!”

⑩老人将钱往回塞,他挡着,说:“您老这么大年纪,我怎么能白吃呢?”老人还是将钱塞进他口袋。他说:“真没办法。那您得告诉我,您是不是小丹婆家那边的?”

⑪老人一怔,泪水滚落下来,顺势低下头,抬手揩了揩,飘出一句:“我是赵牛的妈妈……”赵牛?那个将爱人置于死地的酒鬼!可是,不管有多大的仇恨,这个人早在去年六月化成灰了。老人的泪管不住,接着说:“我知道王医生是好人呐!他的狗命抵不了她的命啊!”

⑫“梁老师,我是罪人啊!在村里都矮半截,抬不起头啊!”停了停,又说:“媳妇是肾脏不好,怎么能怪医生呢?都怪我从小没有教育好!”

⑬公交车缓缓驰住了,一行人鱼贯而上,老人最后踏上车。等车门关上时,他才回过神来。“赵奶奶,鸡蛋的钱——”

⑭可是,车子动了,一会儿汇入车流。他木木地往回走,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划出“老婆”的手机号。“嘟呜——嘟呜——嘟呜——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⑮他的眼睛湿了。他是多么希望听到那边的声音啊!此时,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也照在复苏的心上……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8年第7期,有删改)

1.联系上下文,简要分析第③段在内容和结构上的作用。

2.结合全文,分析老奶奶(赵牛的母亲)这一人物形象。

3.品味下列加点的词语,分析其表达效果。

(1)他一定,折进门卫室。

(2)老人却像身上着了火,往后一缩。

4.文章结尾写“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也照在复苏的心上……”有什么深意?

八年级语文现代文阅读困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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