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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座村庄

宗崇茂

油菜花在春天总是开得如此漫漶。

母亲从乡下打来电话说,你早一点回来吧。我知道母亲的意思。我已有好几个清明节不回老家了。我总是在家乡的春天到来之前就必须离开她,向西,一路向西。

现在,我总算回来了。我终于能够在家乡的春天好好停留并不紧不慢地呼吸。听从母亲的话,在清明节的前一天傍晚,我就坐车回到老家。

夜里,竟响起了雨。我有些担心,明天,是准备给父亲立一块碑的。母亲已请好帮忙的人,一下雨,地里就会泥泞得难以行走。雨点打在窗户和瓦楞上,像是水浪轻轻拍打船底的声音。睡在床上,我竟有些恍惚,仿佛不是睡在自家的屋里,而是睡在一条漂泊不止的船中,我一时找不到归家之感。多少年了,我的灵魂是一粒轻轻的尘埃。它从故乡这块泥土上扬起,现在,却一下子难以在这块土地上重新安顿下来。

这还是我的故乡吗?或者说,我的灵魂还把它当作故乡吗?也许,我怀念的只是另一个村庄,已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的那个村庄。那时,父母都还很年轻,比现在的我还要年轻;但是,如今父亲早已不在,只有母亲还孑留于这个春天。

早晨起来,天空睛好。昨夜的那场雨好像只是一种幻觉。阳光携着微风,或是微风携着阳光,暖暖地照着,吹着。树、空气,更加绿而清新了。

油菜花,在菜园里、河堤边、甚至草房子的屋顶上,一簇一簇地盛开着,更不用说田野里那铺天盖地的金黄了。这样的季节,我简陋的小村庄也因此而变得美丽无比起来;无边的花海中,村庄喘息似的在起伏中荡漾。

母亲早已在石匠那里定制好父亲的碑,上面刻着父亲的名字。母亲的名字怎么也并列其上?只是未像父亲的名字那样用漆涂红,还是凿出的那种淡淡的石白。问母亲。母亲说,先在你父亲那里报个“户口”,等我去了,你们只要用红漆把名宇涂红就行了。

坟地在村子的南头,离村子仅隔了五六块田地,四面环水,有一道窄窄的堤坝与村子相连,我不明白,当初是村子里的哪一位,把这一片田地确定为村人的安葬之所?又为何安排得离村子如此之近?有一次,就这个问题,我向村中的那位老人讨教。他是村中的“老秀才”,远近闻名的风水先生,双目几乎失明。他说,这是大家的意见,离得近,天天看得见,心里踏实,好。

他的答案让我惊异!这些识不了几个字的农人,难道都是不凡的哲学家?死,早已被他们视作生的一部分,完整而密不可分。

那时,父亲刚走不久,而我远在天边。母亲在田间劳作时,歇息的间隙,总是习惯于抬头把目光投向坟地的那一片。高的、矮的、新的、旧的,错落的坟茔中,母亲找到父亲的那一座。黑鸟盘旋,纸灰一样飞起飞落。就这样,母亲与父亲隔河相守,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白昼与黑夜。

石碑被抬到坟地。这里同样生长着一片一片金黄的油菜花,无人种,也无人收,却年年开不败的野油菜花。众多的坟,使这里稍显拥挤。从碑上的名字一一看过去,大多是我热悉的名字,我熟悉的长辈。我忽然觉得有些宽慰,我的父亲,仍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仍像从前一样,是一个村庄里的人。这片墓地,分明是村庄以外的另一座村庄!那些血脉,仍在看不见的地方,汩汩地淌着,连着。

家家户户的坟茔都培了新土,坟茔变得亮堂高大,太阳照着尘世,也照着故人,春阳之下,一切都在蓬勃地生长,即使死亡,也被罩上一层暖意。逝去的人啊,你们为何总是深藏不露?只让你们曾经生活过的村庄默默记取、怀念;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外,仿佛一群不肯归来的远行人。

石碑竖立起来。像是父亲的新居。母亲非常高兴。她拿来一块红绸缎,在碑的顶端系上。碑在风中一下子显得非常醒目。我立刻明白了母亲的心事一一眼神越来越差了,她是想在众多的坟茔中,一下子就能找到父亲的那一座。

小河清澈安静。油菜花在水中的倒影尤显美丽。几只白蝴蝶从水面掠过,倒影轻轻晃动起来,使水中的美变得有些虚幻——就像一座村庄与另一座村庄,就像生与死,它们永远为邻,互为倒影,彼此护佑。我相信,日日夜夜,它们都能听到彼此亲切的呼吸。

选自《流浪途中的玫瑰》,有删节

1.下列对文章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A.作者在外漂泊多年,乍回故乡反而不适应,找不到归家之感,因而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这种感受真切自然。

B.劳作的艰辛、生活的孤独使母亲能坦然对待死亡,所以她让人在墓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先在父亲那里“报个“户口””。

C.老秀才“天天看得见,心理踏实”的话,体现了逝去的亲人仍然是乡亲们生活的一部分,折射出充满温情的淳朴乡风。

D.作者想象母亲在劳作间歇将目光投向坟地,又看到她在墓碑上系上红绸缎,这一虚一实,表现了母亲对父亲的深切怀念。

2.结合全文简要分析“油菜花”的作用。

3.请探究题目“另一座村庄”的丰富意蕴。

高三语文现代文阅读困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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