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睡神
江乙
韩六爷是睡神。
韩家庄的人都这样说,包括柳叶屋里的祖六奶奶。
祖六奶奶说韩六爷左脸上的疤就是睡出来的。每到过小年的时候,祖六奶奶就会告诉大家,有一年,他们家在炸麻花时,韩六爷一边炸,一边打瞌睡,那口水一不小心溅到了油里面,结果韩六爷的左脸就有了现在的疤。听的人,看着祖六奶奶那半认真的神情,心里难免会想起韩六爷家麻花那股子哈喇子味,再也不敢在他家留饭了。
于是,“睡神”越叫越响,而“韩六爷”倒让人给忘了,就连小朋友们也都有样学样地喊他“睡神”。每到这个时候,韩六爷都乐啊地应着,花眉毛还一抖一抖的。
可是,下棋的老支书却说韩六爷是大智若愚,大睡若醒。
据老支书说,韩六爷年轻时可是健旺得很,一人能干三人的活。
祖六奶奶也说:“死老头这睡病是后来得的,就是老大出生那年得的。”
“老大”名叫韩要武,属马,算起来都快五十岁了。
要武出生那年,年成还不错,队上竟然给每家分了五斗小麦子,韩六爷心里很是畅快。可是,乐极难免生悲,甘苦常常相幸。
韩六爷年轻时学过些昆曲小生的段子,在开批斗会时一不小心溜了嘴,被革命小将们逮了个正着。结果,被抓进村子里的小学审讯了半小时,又被小将们逼着扫了二十八家厕所——小将们还要他一边打扫,一边唱“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后来,谁要是在韩六爷面前提起厕所,他就喷唾沫到别人的脸上。
幸好老支书搭了一句话,小将们的头头在韩六爷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骂了一句:“滚!封建主义的乏走狗!”要不然,韩六爷恐怕要将整个村子一百五十户人家的厕所打扫一遍!
韩六爷感激老支书。
可是走支书第二天就犯了一个“天”字号的错误。
那天老支书倚着梯子在韩牛蛙家的外墙上画宣传画,一不留神他将标记位罝的符青标在了毛主席的画像上。结果,站在街边袖手晒太阳的副支书韩成训马上就大声喊了起来:“韩芥园,你給毛主席他老人家画个日本太君胡,你是何居心!”
那晚上,雪下得很急,批斗会开得很在猛。在韩成训的动员下,大家一个接一个上台发言,深挖支书韩芥园的反动思想。会一直开到凌晨一点,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韩齐园一贯思想反动,对毛主席他者人家心怀不满。不信大家看看他脚上的鞋!他那双胶鞋的底子上印着一个‘毛’字图案,他是要将毛主席他老人家踩在脚下啊!”妇女主任郭彩娥大声控诉道。
韩六爷鄙夷地看了郭彩娥一眼,故意起哄说:“哎,彩娥,你咋知道支书鞋底的用案?你和支书是啥关系啊?”
大家哄堂大笑。
郭彩娥急红了脸,恨恨地給了韩六爷一个白眼。
韩成训大声喊道:“严肃点!注意阶级立场!”
会继续往下开,韩芥园颤巍巍地戴着纸帽子,脸上挨了郭彩娥一口浓痰。
时间实在太晚了,大家有一声没一声地应和着热情的韩成训和郭彩娥。
郭彩娥为了活跃气氛,还重新做了一个紙帽,上面用浓墨写了一行字:油炸反革命分子韩芥园的狗头!”
韩六爷靠着炉子上的烟囱,炉子上有一盆热水。他冷眼看着郭彩娥的表演,心里很是厌恶。他于是闭上了眼睛,炉子上水盆里冒出来的水汽环绕着他。
“油炸反革命分子韩芥园的狗头!”郭彩娥高喊了一声口号。
站在郭彩娥身后的韩六爷被这猛一激灵,肩膀没靠稳,身子向前一扑,打翻了炉子上的热水盆,一下子全溅在郭彩娥的大腿上去了。
郭彩娥大哭大闹起来,脏话全向着韩六爷飚了出来,韩六爷也趁机乱飚脏话,泼妇、下贱之类的字眼全放了出来。批斗会一下子笑了场,闹得韩成训不得不宣布散会。
那晚,韩六爷觉得郭彩娥的脏话听起来好舒服。
那晚,韩芥园在出会场时感激地看了韩六爷一眼。
那晚,韩六爷得了个“睡神”的雅号,并且,他也从此爱上了睡觉。
再后来,韩六爷一开批斗会就睡觉,再没人要站在他旁边,也再没人逼着他发言了。
韩六爷觉得心里畅快得紧。
再后来,已经进入了没有批斗会的时代了,可韩六爷这开会就睡觉的毛病再也改不过来了。
如今,祖六奶奶常常对人叹口气说:“他是睡神……”
1.下列对相关内容的分析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正确的一项是
A. 老支书说韩六爷是大智若愚,大睡若醒,由此可见,他明白当年批斗会上韩六爷和郭彩娥的对骂是为了救人而故意为之的。
B. 文中“雪下得很急”,暗示了韩六爷内心的焦躁;而“炉子上水盆里冒出来的水汽环绕着他”,则暗示了韩六爷内心的平和。
C. 韩成训指责老支书对毛主席心怀不满,这反映出他是一个卑贱无耻,下流龌龊,只想通过斗争他人往上爬的政治投机分子。
D. 为了将韩六爷塑造成一个特殊年代里的平凡而不失善良的小人物形象,小说共用了动作、外貌和心理描写三种描写手法。
2.作品主人公韩六爷有什么样的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3.小说以“睡神”为标题,有什么妙处?请简析。
高二语文现代文阅读中等难度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睡神
江乙
韩六爷是睡神。
韩家庄的人都这样说,包括柳叶屋里的祖六奶奶。
祖六奶奶说韩六爷左脸上的疤就是睡出来的。每到过小年的时候,祖六奶奶就会告诉大家,有一年,他们家在炸麻花时,韩六爷一边炸,一边打瞌睡,那口水一不小心溅到了油里面,结果韩六爷的左脸就有了现在的疤。听的人,看着祖六奶奶那半认真的神情,心里难免会想起韩六爷家麻花那股子哈喇子味,再也不敢在他家留饭了。
于是,“睡神”越叫越响,而“韩六爷”倒让人给忘了,就连小朋友们也都有样学样地喊他“睡神”。每到这个时候,韩六爷都乐啊地应着,花眉毛还一抖一抖的。
可是,下棋的老支书却说韩六爷是大智若愚,大睡若醒。
据老支书说,韩六爷年轻时可是健旺得很,一人能干三人的活。
祖六奶奶也说:“死老头这睡病是后来得的,就是老大出生那年得的。”
“老大”名叫韩要武,属马,算起来都快五十岁了。
要武出生那年,年成还不错,队上竟然给每家分了五斗小麦子,韩六爷心里很是畅快。可是,乐极难免生悲,甘苦常常相幸。
韩六爷年轻时学过些昆曲小生的段子,在开批斗会时一不小心溜了嘴,被革命小将们逮了个正着。结果,被抓进村子里的小学审讯了半小时,又被小将们逼着扫了二十八家厕所——小将们还要他一边打扫,一边唱“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后来,谁要是在韩六爷面前提起厕所,他就喷唾沫到别人的脸上。
幸好老支书搭了一句话,小将们的头头在韩六爷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骂了一句:“滚!封建主义的乏走狗!”要不然,韩六爷恐怕要将整个村子一百五十户人家的厕所打扫一遍!
韩六爷感激老支书。
可是走支书第二天就犯了一个“天”字号的错误。
那天老支书倚着梯子在韩牛蛙家的外墙上画宣传画,一不留神他将标记位罝的符青标在了毛主席的画像上。结果,站在街边袖手晒太阳的副支书韩成训马上就大声喊了起来:“韩芥园,你給毛主席他老人家画个日本太君胡,你是何居心!”
那晚上,雪下得很急,批斗会开得很在猛。在韩成训的动员下,大家一个接一个上台发言,深挖支书韩芥园的反动思想。会一直开到凌晨一点,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韩齐园一贯思想反动,对毛主席他者人家心怀不满。不信大家看看他脚上的鞋!他那双胶鞋的底子上印着一个‘毛’字图案,他是要将毛主席他老人家踩在脚下啊!”妇女主任郭彩娥大声控诉道。
韩六爷鄙夷地看了郭彩娥一眼,故意起哄说:“哎,彩娥,你咋知道支书鞋底的用案?你和支书是啥关系啊?”
大家哄堂大笑。
郭彩娥急红了脸,恨恨地給了韩六爷一个白眼。
韩成训大声喊道:“严肃点!注意阶级立场!”
会继续往下开,韩芥园颤巍巍地戴着纸帽子,脸上挨了郭彩娥一口浓痰。
时间实在太晚了,大家有一声没一声地应和着热情的韩成训和郭彩娥。
郭彩娥为了活跃气氛,还重新做了一个紙帽,上面用浓墨写了一行字:油炸反革命分子韩芥园的狗头!”
韩六爷靠着炉子上的烟囱,炉子上有一盆热水。他冷眼看着郭彩娥的表演,心里很是厌恶。他于是闭上了眼睛,炉子上水盆里冒出来的水汽环绕着他。
“油炸反革命分子韩芥园的狗头!”郭彩娥高喊了一声口号。
站在郭彩娥身后的韩六爷被这猛一激灵,肩膀没靠稳,身子向前一扑,打翻了炉子上的热水盆,一下子全溅在郭彩娥的大腿上去了。
郭彩娥大哭大闹起来,脏话全向着韩六爷飚了出来,韩六爷也趁机乱飚脏话,泼妇、下贱之类的字眼全放了出来。批斗会一下子笑了场,闹得韩成训不得不宣布散会。
那晚,韩六爷觉得郭彩娥的脏话听起来好舒服。
那晚,韩芥园在出会场时感激地看了韩六爷一眼。
那晚,韩六爷得了个“睡神”的雅号,并且,他也从此爱上了睡觉。
再后来,韩六爷一开批斗会就睡觉,再没人要站在他旁边,也再没人逼着他发言了。
韩六爷觉得心里畅快得紧。
再后来,已经进入了没有批斗会的时代了,可韩六爷这开会就睡觉的毛病再也改不过来了。
如今,祖六奶奶常常对人叹口气说:“他是睡神……”
1.下列对相关内容的分析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正确的一项是
A. 老支书说韩六爷是大智若愚,大睡若醒,由此可见,他明白当年批斗会上韩六爷和郭彩娥的对骂是为了救人而故意为之的。
B. 文中“雪下得很急”,暗示了韩六爷内心的焦躁;而“炉子上水盆里冒出来的水汽环绕着他”,则暗示了韩六爷内心的平和。
C. 韩成训指责老支书对毛主席心怀不满,这反映出他是一个卑贱无耻,下流龌龊,只想通过斗争他人往上爬的政治投机分子。
D. 为了将韩六爷塑造成一个特殊年代里的平凡而不失善良的小人物形象,小说共用了动作、外貌和心理描写三种描写手法。
2.作品主人公韩六爷有什么样的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3.小说以“睡神”为标题,有什么妙处?请简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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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
罗伯特·库克
“有钱是多么快活!”坐在茶几旁的肖夫人,当她拿起古色古香的精细的银茶壶倒茶时,心里也许是这样想的。她身上的穿戴,屋里的陈设,无不显示出家财万贯的气派。她满面春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然而,由此而认定她是个轻浮的人,却是不公平的。
“你喜欢这幅画,我很高兴,”她对面前那位正襟危坐的年轻艺术家说,“我一直想得到一幅布吕高尔的名作,这是我丈夫上星期给我买的。”
“美极了!”年轻人赞许地说,“你真幸运。”肖夫人笑了,那两条动人的柳眉扬了扬。她的双手细嫩而白,犹如用粉红色的蜡铸成似的,把那只金光灿灿的戒指衬得更加耀人眼目。她举止娴静,既不抚发整衣,也不摆弄小狗或者茶杯。她深深懂得,文雅能给予人一种感染力。
“幸运?”她说,“我并不相信这套东西,选择才是决定一切的。”年轻人大概觉得,她将富有归于选择两字,未免过于牵强。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很有分寸地点点头,让肖夫人继续说下去。
“我的情况就是个明证。”
“你是自己选择当有钱人的啰?”年轻人多少带点揶揄的口吻。
“你也可以这样说。十五年前,我还是一个拙笨的学生……”肖夫人略微停停,故意给对方说点恭维话的机会。但年轻人正在暗暗计算她在学校里呆的时间。
“你看。”肖夫人继续说,“我那时只知道玩,身上又有一种叫什么自然美的东西,但却有两个年轻人同时爱上了我。到现在我也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爱上我。”
年轻人似乎已横下心不说任何恭维的话,但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烦躁的神色,虽然一直在考虑如何将谈话引到有意义的话题上去。他太固执了,怎么也不肯逢迎。
“两个当中,一个是穷得叮当响的学艺术的学生,”肖夫人说,“他是个浪漫可爱的青年。他没有从商的本领,也没有亲戚的接济。但他爱我,我也爱他。另外的一个是一位财力显赫的商人的儿子。他处事精明,看来前程未可限量。如果从体格这个角度去衡量,也可称得上健美。他也像那位学艺术的学生一样倾心于我。”
靠在扶手椅上的年轻人赶忙接住话茬,免得自己打呵欠。
“这选择是够难的。”他说。
“是的。要么是家中一贫如洗,生活凄苦,接触的尽是些蓬头垢面的人。但这是罗曼蒂克的爱情,是真正的爱情;要么是住宅富丽堂皇,生活无忧无虑,服饰时髦,嘉宾盈门,还可到世界各地旅游,一切都应有尽有……要是能两全其美就好了。”
肖夫人的声调渐渐变得有点伤感。
“我在犹豫不决的痛苦中煎熬了一年,始终想不出其他办法。很清楚,我必须在两人当中作出选择,但不管怎样,都难免使人感到惋惜。最后……”肖夫人环视了一下她那曾为一家名叫《雅致居室》的杂志提供过不少照片的华丽的客厅。“最后,我决定了。”
就在肖夫人要说出她如何选择的这相当戏剧性的时刻,外面进来了一位仪表堂堂的先生,谈话被打断了。这位先生,不但像一位时装展览的模特儿,而且像一幅名画里的人物,他同这里的环境十分协调。他吻了一下肖夫人,肖夫人继而将年轻人介绍给她的丈夫。
他们在友好的气氛中谈了十五分钟。肖先生说,他今天碰见了“可怜的老迪克·罗杰斯”,还借给他一些钱。
“你真好,亲爱的。”肖夫人漫不经心地说。
肖先生稍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可怜的迪克·罗杰斯,”肖夫人喟然叹道,“我料你已猜到了,那就是另外的一个。我丈夫经常周济他。”
“令人钦佩。”年轻人略略地说,他想不出更好的回答。他该走了。
“我丈夫经常关照他的朋友,我不明白他哪来这么多时间。他工作够忙的。他给海军上将画的那幅肖像……”
“肖像?”年轻人十分惊讶,猛然从扶手椅上坐直了身子。
“是的,肖像。”肖夫人说,“哦,我没有说清楚吧?我丈夫就是那位原来学艺术的穷学生。我们现在喝点东西,怎么样?”
年轻人点点头,似乎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一项是( )
A. 肖夫人学生时代的两个追求者,一个是穷困的学艺术的学生,一个是富有的显赫商人的
儿子,在对比中,前者代表了现实,后者暗指浪漫。
B. 年轻人认为肖夫人“幸运”,肖夫人却相信“选择”,话不投机,气氛不够和谐,但年
轻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表现出他的礼貌和艺术气质。
C. 肖夫人的举手投足给了“年轻人”一个印象,使他甚至也使读者误解了肖夫人年轻时的
选择,这实际上是小说作者“无心插柳柳成荫”。
D. 小说的情节起伏有致,作者先娓娓叙写肖夫人与年轻人交谈的情形,接着写她谈年轻时
2.文中多次描写肖夫人家的客厅和夫妻二人的衣饰,请分析这样写的作用。
3.关于这篇小说作者对主人公肖夫人的态度,有人认为是肯定、赞美,有人认为是否定、
讽刺,你认为呢?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观点和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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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基德老汉病了,病得不轻。村里人来看望他,说,叫你清风娃回来看看吧!基德老汉轻轻地摇着头:不用了,娃要招呼好多事,忙呐。
村里人从基德老汉屋里出来也连连摇头:这个老倔头,硬说自己的娃在省城做大官呢。都这劲儿了,还嘴硬哩。
“俺清风娃在省城做大官呢!”这句话不知被基德老汉唠叨过多少回了。街坊邻居遇到个啥作难的事,这句话就会从基德老汉皱巴巴缺了牙的嘴里轻溜溜地滑出来。谁都知道,基德的娃是在外地,可从没有听说他的姓当啥大官。这个穷乡僻壤的村里,当官的只有一个,就是东街的狗毛在县城啥子公司当科长。村里人都知道狗毛的官大,因为狗毛每次回村都开个铁壳子车,给村里人发长长的带把儿的烟。
基德老汉的话不是没人信过。那年县里化肥脱销,村里人眼瞅着田里的苗施不上肥,急得牙根子上火。基德老汉一句“俺清风娃在省城做大官呢”的话,惹恼了村委主任:老爹,你就别添乱子了,你娃真当的是大官,就让他给批点儿化肥来,看看人家狗毛家的地,早上了肥了。基德老汉就背了个包,搭车去了省里,三五天过去还真拉回一车尿素。价钱高了可田不等人。肥用了,闲话也有了。还说娃在省里当啥官呢,连平价化肥都搞不到。基德老汉解释说,俺娃说,尿素上着比化肥好呢。庄稼人不愿愈听,庄稼人图的是实惠。
基德老汉每年地里活闲的时候,就背着杂粮去省城娃家里住些天。回村里也给大家带些各种各样的吃食。
村里人就问,你娃清风就不给你带点儿高级烟?基德老汉说,俺娃不吸烟,说吸烟不健康。
村里人又问,你娃也不捎点儿好酒?基德老汉说,俺娃也不喝酒。娃媳妇说了,喝酒也不健康。村里人就撇嘴了,那烟酒都不健康,国家卖它做啥?基德老汉也答不上来。
纳着鞋底子的媳妇们就问,城里住得好好的,急着回来做啥?基德老汉说,城里,咱乡下人住不来。上楼下楼都关在个铁壳子里,忽忽悠悠得人头晕。地上铺着木实块,油光光的直想打跟头。进屋还要换鞋。七老八十的人喽,娃媳妇还逼着喝酸奶。
年轻人逗趣地说:“吹牛吧,你娃清风要是个大官,肯定也坐那铁壳子车。叫你娃开铁壳子车送你回来。”
基德老汉再进城还真是坐着铁壳子小车回村的。
基德老汉说,在城里两天就待膩了,对清风娃说俺要回村呢。娃说去打火车票,俺说火车坐着头老晕。娃说那就打汽车票。俺说汽车开不到村里。“爹老了,腿脚不利索了呢,你就用你成天坐的那种小车把俺送回去,村里人都惦记着呐。”娃没说二话,打个电话就要来车。瞧瞧,排场不?红颜色,娃说吉利。基德老汉脸上堆满了欣慰。
一青年围着车转了一圈,认出了车上印的字,老爹,你坐的是出租车,要花大价钱雇呢。基德老汉说,俺一个子儿也没掏。
那是你娃给掏的呗。问问师傅从省城到咱村得多少钱。
开车师傅伸出手指头比画了个八字。
“恁贵,八十块钱?”基德老汉瞪圆了眼晴。
“八十块钱?哈哈,八十块钱只能撲摸,给了八百我还不愿跑呢,回去得赶夜路呢。”
基德老汉张大了嘴巴,像一下子矮了许多,见到大人小孩都低着头,从此不再说娃在省城做大官的话了。
村里遇上了干早,地里的庄稼都蔫了。村主任急得满嘴起泡。村主任来找基德老汉:“老爹,你娃不管当啥官,能不能找找人帮咱村里打几眼井啊?”
主任交代的事就是天大的事。基德老汉就进城找清风娃,没待两天就回来了。村主任问:“打井的人来了没有?”
基德老汉说,清风娃说了,这旱是全省旱,要那啥,统筹解决。村主任说,屁,等到统筹咱全村人都喝西北风了。基德老汉从布袋子里拿出一摞子钱,娃说了,让咱自己先打井干着。这是娃自己的五万块钱。你干不干?
干,全村人砸锅卖铁也得打井抗旱。
基德老汉病了,病得不轻。迷糊中的基德老汉嘴里念叨着:“井……水……”
基德老汉去了。清风娃从省里回了村。第二天村里来了一排溜大车小车,有省里、市里、县上的。村里人这才相信基德老汉的娃真是在省里当大官呢,管着全省人的吃喝拉撒。清风娃挨家挨户感谢乡亲对老爹的照顾,然后带着媳妇女儿在基徳老汉的坟前跪了很久很久。
基德老汉的坟前摆放着几个大碗,碗里盛的是刚刚从机井里打出来的清凉凉的水。
(摘自《小说月刊》)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 老汉在村里能办一些别人办不到的事,也会向人讲自己在城市里的生活,但他的儿子到底在省城是不是做大官,却让村民怀疑。
B. 在县城做科长的狗毛每次回村都开汽车,给村民发高级烟,在化肥脱销时只给自家的地上了肥,反映了自私又脱离群众的干部作风。
C. 小说语言有浓郁的乡村特色,“铁壳子车”“带把儿的烟”“木实块”“一个子儿”等词语既具体形象,又符合人物身份和地域特点。
D. 小说情节设计有戏剧性,老汉虽不能像狗毛一样坐自家的铁壳子车回村,但能在干旱时带回打井的费用,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
2.基德老汉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3.小说以“清”为题目,有哪些含义?请结合内容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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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的审判
[美] 海明威
迪克·海伍德扣上厚呢短衣领子的纽扣,领子竖起到了耳朵边上。小木屋里,壁炉上方的鹿角挂着来福枪。迪克取下枪,戴上他厚重的毛草连指手套。“皮埃尔,今天我要去看看朝着卢恩河的那条布阱线路,”他说道,“天杀的,这天可真够冷。”他扫了一眼温度计,说:“零下四十二度。好了,再见,皮埃尔。”皮埃尔只是咕哝一声作为回应。
迪克穿上雪靴,在地面上,以一种旅行家在荒地上穿着雪靴迈步的姿势,大摇大摆地出发了。
皮埃尔站在木屋的门口,看着迪克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他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当他只能用一只脚在雪地上走,像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这个小贼一定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寒冷。他偷了我的钱,肯定是他。”皮埃尔重重地甩上门,把几根柴扔到壁炉里,又爬回了自己的床上。
迪克一边大步走着,一边自言自语,像是在对“寂静地方”的旅行者说话一样。“我很好奇,只不过是丢了些钱,皮埃尔为什么要如此光火?我敢说,他肯定是放错了什么地方。可现在,他只会像只乖戾的猪一样发脾气。有时,我还能感觉到他在背后用恶毒的眼光盯着我。如果他以为是我偷了他的钱,为什么不说出来,跟我对质!怎么会这样!他以前很快乐,总是乐呵呵的。在密塞那坝,当我们一致同意要成为伙伴,来翁加瓦这里布陷阱捕猎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是个让人愉快的同伴。可是现在,他已经一个星期没跟我说过话了,除了偶尔咕哝一声,或者用克里语①咒骂。”
天气很冷,却是一种干燥、让人精神爽利的、属于北地的寒冷。显然,迪克很享受这种干冷的空气。很快,他就沿着布阱线路走了五英里的路。可是,一路上他总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他几次停下来,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他喃喃自语道:“我想那应该是库兹乌兹②作怪吧。”在北地这里,只要有人们无法解释某些事情,他们就会认为是那个“克里族的坏心眼儿小神”在作怪。然而,当他进入到一片云杉树林时,突然整个人被猛地抽起,拉向空中。当他的脑袋从与冰冷的地面碰撞中恢复清醒后,他发现自己被系在一棵云杉树上的绳子吊在半空中。这棵云杉树被折弯了,以充当这个陷阱所需要的弹力,一个像是捕猎兔子的陷阱。迪克的手指根本无法碰到地面。随着他不断的挣扎,腿上的绳子越来越紧。这时,他见到了一直跟随他的东西。一群瘦削的、饥饿的白毛大灰狼从这片树林里慢慢出现了。它们慢跑着过来,围着迪克,蹲坐下来。
而在小屋里,正躺在床上的皮埃尔被头顶上传来的啃咬声吵醒了。他懒懒地抬头望向屋梁,一只红色的小松鼠正急急地啃着他丢失的钱包的皮革。他想到了自己给迪克设计的陷阱,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抓起他的来福枪,来不及披上大衣或戴上手套,就冲了出去,沿着陷阱线狂奔起来。当他跑到那片云杉林时,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快要喘不过气来。两只乌鸦飞走了,离开它们之前一直啄着的食物。眼前这个不成样的东西,曾经是名叫迪克·海伍德的人。两只乌鸦拍着翅膀,懒洋洋地飞到旁边的云杉树上。在这片布满血丝的雪地上,印满了属于大灰狼的脚印。
当皮埃尔往前走一步时,他听到捕熊用的钢夹子合起来的叮当声。这个陷阱一向是迪克负责照看的。现在,这个钢夹子在他脚上合上了。他往前倒了下去。当他倒在雪地上时,他说道:“这是大神的审判。我会为这些大灰狼省一点麻烦。”
于是他把手伸向了那支来福枪。
(选自《海明威短篇小说集》)
[注]①克里语:北美印第安人克里族的语言。②库兹乌兹:克里族的一个神灵,即“克里族的坏心眼儿小神”。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恰当的一项是( )
A. 本文以迪克和皮埃尔两条线索共同推动情节发展,两人由亲密到生分,又走向相同的结局,整个情节富有戏剧性。
B. 天气寒冷,白雪覆盖大地,这既是客观环境描写,也为下文二人先后落入自己人设计的陷阱、身死雪地作了铺垫。
C. 小说结尾戛然而止,留给读者以丰富的想象空间,皮埃尔“把手伸向了那只来复枪”有多种可能,使得小说悬念迭生。
D. 海明威认为:一部作品好比“一座冰山”,写作只需表现“水面上”的部分,而让读者自己去理解“水面下”的部分。这就是著名的“冰山理论”。本文在情节安排、人物塑造上,都体现了这一特点。
2.皮埃尔是一个怎样的人?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3.小说以“大神的审判”为题,有怎样的好处?请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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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的审判
[美] 海明威
迪克·海伍德扣上厚呢短衣领子的纽扣,领子竖起到了耳朵边上。小木屋里,壁炉上方的鹿角挂着来福枪。迪克取下枪,戴上他厚重的毛草连指手套。“皮埃尔,今天我要去看看朝着卢恩河的那条布阱线路,”他说道,“天杀的,这天可真够冷。”他扫了一眼温度计,说:“零下四十二度。好了,再见,皮埃尔。”皮埃尔只是咕哝一声作为回应。
迪克穿上雪靴,在地面上,以一种旅行家在荒地上穿着雪靴迈步的姿势,大摇大摆地出发了。
皮埃尔站在木屋的门口,看着迪克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他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当他只能用一只脚在雪地上走,像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这个小贼一定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寒冷。他偷了我的钱,肯定是他。”皮埃尔重重地甩上门,把几根柴扔到壁炉里,又爬回了自己的床上。
迪克一边大步走着,一边自言自语,像是在对“寂静地方”的旅行者说话一样。“我很好奇,只不过是丢了些钱,皮埃尔为什么要如此光火?我敢说,他肯定是放错了什么地方。可现在,他只会像只乖戾的猪一样发脾气。有时,我还能感觉到他在背后用恶毒的眼光盯着我。如果他以为是我偷了他的钱,为什么不说出来,跟我对质!怎么会这样!他以前很快乐,总是乐呵呵的。在密塞那坝,当我们一致同意要成为伙伴,来翁加瓦这里布陷阱捕猎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是个让人愉快的同伴。可是现在,他已经一个星期没跟我说过话了,除了偶尔咕哝一声,或者用克里语①咒骂。”
天气很冷,却是一种干燥、让人精神爽利的、属于北地的寒冷。显然,迪克很享受这种干冷的空气。很快,他就沿着布阱线路走了五英里的路。可是,一路上他总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他几次停下来,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他喃喃自语道:“我想那应该是库兹乌兹②作怪吧。”在北地这里,只要有人们无法解释某些事情,他们就会认为是那个“克里族的坏心眼儿小神”在作怪。然而,当他进入到一片云杉树林时,突然整个人被猛地抽起,拉向空中。当他的脑袋从与冰冷的地面碰撞中恢复清醒后,他发现自己被系在一棵云杉树上的绳子吊在半空中。这棵云杉树被折弯了,以充当这个陷阱所需要的弹力,一个像是捕猎兔子的陷阱。迪克的手指根本无法碰到地面。随着他不断的挣扎,腿上的绳子越来越紧。这时,他见到了一直跟随他的东西。一群瘦削的、饥饿的白毛大灰狼从这片树林里慢慢出现了。它们慢跑着过来,围着迪克,蹲坐下来。
而在小屋里,正躺在床上的皮埃尔被头顶上传来的啃咬声吵醒了。他懒懒地抬头望向屋梁,一只红色的小松鼠正急急地啃着他丢失的钱包的皮革。他想到了自己给迪克设计的陷阱,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抓起他的来福枪,来不及披上大衣或戴上手套,就冲了出去,沿着陷阱线狂奔起来。当他跑到那片云杉林时,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快要喘不过气来。两只乌鸦飞走了,离开它们之前一直啄着的食物。眼前这个不成样的东西,曾经是名叫迪克·海伍德的人。两只乌鸦拍着翅膀,懒洋洋地飞到旁边的云杉树上。在这片布满血丝的雪地上,印满了属于大灰狼的脚印。
当皮埃尔往前走一步时,他听到捕熊用的钢夹子合起来的叮当声。这个陷阱一向是迪克负责照看的。现在,这个钢夹子在他脚上合上了。他往前倒了下去。当他倒在雪地上时,他说道:“这是大神的审判。我会为这些大灰狼省一点麻烦。”
于是他把手伸向了那支来福枪。
(选自《海明威短篇小说集》)
[注]①克里语:北美印第安人克里族的语言。②库兹乌兹:克里族的一个神灵,即“克里族的坏心眼儿小神”。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恰当的一项是( )
A. 本文以迪克和皮埃尔两条线索共同推动情节发展,两人由亲密到生分,又走向相同的结局,整个情节富有戏剧性。
B. 天气寒冷,白雪覆盖大地,这既是客观环境描写,也为下文二人先后落入自己人设计的陷阱、身死雪地作了铺垫。
C. 小说结尾戛然而止,留给读者以丰富的想象空间,皮埃尔“把手伸向了那只来复枪”有多种可能,使得小说悬念迭生。
D. 海明威认为:一部作品好比“一座冰山”,写作只需表现“水面上”的部分,而让读者自己去理解“水面下”的部分。这就是著名的“冰山理论”。本文在情节安排、人物塑造上,都体现了这一特点。
2.皮埃尔是一个怎样的人?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3.小说以“大神的审判”为题,有怎样的好处?请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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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白菜玫瑰
陈麒凌
“阿嬷,我买菜回来啰!”莹下班回来,轻快地唤。
“乖孙回来啰,乖孙!”阿嬷含糊不清地应,在藤椅上前倾着身子,脸上透着喜。
“阿嬷,你猜我买了什么莱?”
“白菜,嗯,猪肉、白菜。”
“好聪明,猜对了白菜,还有鱼和豆腐。”她用手摸摸阿嬷皱皱的脸。
“择白菜,择白菜。”阿嬷心急地要帮忙。
“阿嬷好乖,帮忙择白菜。”莹突然记起什么,回身从提包里擎出一枝红玫瑰。
“阿嬷,靓不靓?”
“好靓啊。你摘公园的花呀。”
“别人送我的,阿嬷。”莹微微润红了脸,找了一个空瓶子把花插上,左右看了几遍。
阿嬷用剪子去掉菜根,把白底青头的菜摆齐整。现在她干得最好就是这个。去年有一次她便秘出血,医生要她多吃白菜,用滚水煮得软软熟熟,阿嬷从此就认准白菜,日日都要莹买白菜。
莹盛好饭,想想又把那枝花拿过来在餐桌上摆好。
“阿嬷,你知道送人玫瑰花什么意思吗?”
没等阿嬷回答,自己先笑着答了:“就是说人家中意你啰。”
送她玫瑰花的那个人,叫阿峰,在隔壁上班,常常会来店里复印。莹会给他倒一杯茶,让他坐。有时他也会帮莹,装订啊,换墨啊。莹喜欢跟他说话,他资料印好了也不急着走,常常聊好久。然后,他就带来一枝玫瑰花,轻轻地插进她的笔筒。
第二天他又带来一枝,第三天还有,天天都有。
下次莹回家问:“阿嬷,你猜我买什么菜?”阿嬷就会应:“猪肉、白菜,嗯,还有玫瑰花。”
莹总是一笑,摸摸阿嬷的脸说:“好聪明哇,猜中。”
她每天带回新鲜的白菜、鱼、猪肉,还有玫瑰花,笑盈盈地如常煮菜、和阿嬷聊天,却难免分心,想起阿峰。
阿峰要去珠海了,想让她一起去:“跟我去珠海吧,咱们结婚。”
“可是阿嬷……”
“阿嬷是你一个人的吗?你有权利过自己的生活,不是吗?”
那些夜里,阿嬷睡熟后,她就坐着发呆,好久好久。
她曾打电话给大伯,大伯是个急性子,一听是她,马上就嚷:“阿嬷出了什么事?”
“阿嬷很好啊。”
“吓得我,你就辛苦些好好照顾阿嬷,也不枉她把你带大,需要钱就说,你伯母身体不是很好,我又忙,最近都没时间去看她,辛苦你啦。”
“哦。”
三姑脾气好,莹愿意去跟她聊。还没坐下,三姑已经收拾好许多包包,要她带回去给阿嬷。
“你成哥要结婚了,现在房子这么贵,只好先回家住着,大家挤一挤算了。”三姑唠叨着,“对哦,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我啊……”她不知该怎么说好。
康乐院是她最后考虑的地方。她去看过两次,看护小姐很温柔,老人们坐在一起看电视,很开心的样子。
她不是不要阿嬷,莹打算着,半年,最多一年,等在珠海安定下来,就接阿嬷过去。
她对阿嬷说:“阿嬷,我要出差了,要去好长时间。”叹口气,接着说下去,“我送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等我回来再去接你,好不好?”
“好呀。”阿嬷应得很清楚。
有时阿嬷好像什么都明白。
“你放心去做事,我好乖的,你不用心急挂记我,我也不心急。”那天早晨阿嬷穿好衣服,梳好头发,忽地抬头笑笑。莹摸摸她皱皱的脸,轻轻地。
看得出来,阿嬷紧张,一路上手紧紧抓住布包。到了康乐院,要她在大堂长椅上等,莹去办手续,她忙举起手说:“拜拜,拜拜。”
莹笑道:“阿嬷,我还没走呢。”
关于白菜的问题,莹和司务主任有了争吵。
“我阿嬷只吃白菜,其它的瓜菜不吃的。”
“她可以尝试一下其他品种嘛。”
“不吃白菜,她很容易便血。”
“那你想怎样?”
“能不能给她开个小灶,每天煮一点白菜。”
“这么金贵,干吗要送她来这里呢?”
莹生气,还没来态度就这样恶劣,怎么放心把人托付给他。走出前廊,远远看见阿嬷,孤零零地在椅子上。
别骗自己了,她还能活几年呢。把她放在这里,这半年里她没了怎么办?什么能够弥补?想起幼时,父母早亡,阿嬷就如同亲生爹娘,台风夜步行十几公里为她找牛奶;她感冒,鼻塞喘不过气,是阿嬷用口吸出她的鼻涕;走到哪里她都牵着阿嬷的手,一直牵着,从很小长到很大。世界上只有一个这样的阿嬷。
她擦眼睛,躲在转角擦了一遍又一遍。
“阿嬷。”莹扶住老人的肩。
阿嬷醒觉,以为她要走,连忙举起手说:“拜拜。”
莹牵着她的手说:“这里不好玩,我们一同回家。”
阿峰还是走了。
莹也知道,总有一场伤心的,但阿嬷只有一个。
可在回家的车上,却不禁一路地掉泪。
还好能在阿嬷面前装出笑来。“阿嬷,我回来啰!猜猜我买了什么菜?”
“猪肉、白菜,嗯,玫瑰花。”
“嘻嘻,对了一半。”她一副调皮轻松的样子,“没有玫瑰花啰!”
装得很辛苦啊,炒菜的时候,她忍很久才抽一下鼻子,装作擦汗去擦眼泪,一直不敢回头。
吃饭的时候,阿嬷从身边捧出一只碟子:“乖孙,不用流眼泪哦,阿嬷给好多个‘中意你’,好多好多。”
莹低头看去,白色的瓷碟里,盛满一朵朵头脸上仰的小白菜根,那些齐齐切剪的白菜根,像一层层晶莹洁白的苞,瓣瓣曲折婉转,好生生地拥簇着一点翠绿的芯,看上去,竟像是一朵朵小小的玫瑰花。
1.下列对文章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0
A. 小说借赡养老人的故事,引起人们对老年人生活和精神的关注,对于逐渐步入老龄化时代的中国,具有深刻的现实针对性。
B. 大伯和三姑没有真正尽到赡养义务,文章借此委婉地批评了社会上子女逃避赡养责任的现象,具有一定的警醒意义。
C. 小说运用了语言、动作、肖像、心理等手法,成功地刻画了一个既忠于爱情又孝敬老人的新时代女孩形象,具有弘扬中华美德的作用。
D. 莹放弃个人爱情而选择亲情,阿嬷选择面对孤寂而让莹追求爱情,小说塑造了祖孙二人坚守传统美德的鲜明形象,具有传播正能量的积极意义。
2.请简要概括莹的形象特点。
3.小说为什么要以“白菜玫瑰”为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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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滩
许畅
一个人走向大河边,一条船从对面的芦苇丛中荡出,八九只鸭子匆匆扑打着游向两旁。天南抬起头来,“二哥!”他用手抹了一把脸,弄得脸上湿淋淋的,眯起眼睛朝船上的人挥手。
二哥比七个月前瘦了不少,衣衫紧紧贴着精壮的身躯。他把船系在岸边,拉结的时候几次没能系上,天南去帮忙,感觉二哥在发抖。
“怎么了?”天南摸摸二哥的手,二哥的手黝黑粗糙,像爹用的陶制药罐。
“没事,天南,我是太高兴了。”二哥拉着天南向前走。“对了,你看二哥给你带了什么?”
“什么?”天南就等着这句话,现在二哥突然说起,天南又惊又喜。
二哥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只小老虎模样的口哨:“喜不喜欢?”
天南把小老虎握在手里,眼睛都笑弯了:“喜欢。”这可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天南很想找些话说,可一时间言语仿佛塞住了。二哥一坐下,天南就递给二哥他卷的烟:“尝尝吧。”
二哥很久才注意到天南递过来的烟。“啊,好。”他的目光仍停留在堂前摆着的大哥和侈的相片。“二哥。”天南搓搓手,“今年我可十六了……我想跟你一起去闯滩。”
二哥把烟一抖,面容一沉。天南站起来,他今年长得特别快,像春笋一样往上蹿,已经和二哥差不多高了。
天南把手臂举起来,臂上的肌肉凸出:“不信你捏,我长大了。”
“不行。”二哥把烟在桌角上敲了敲,“你不行,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大哥已经没了!”
“是,你不让我去,你自己行!”天南瞪大眼睛。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二哥好不容易回来了,自己又和他吵。
“咱们家只剩两个了。”二哥叹了口气,进屋去了。
晚上天南跟二哥背靠背睡觉。二哥呼吸均匀,天南还以为二哥睡着了,没想压低了嗓音叫他:“天南,你睡了吗?”
“还没。”
“这次去做生意,货都被人半路劫走了。”
“啊!”天南惊呼,“怎么会这样。”
“路上碰着一个奇怪的人,说我们家四代以后都不得闯滩。”
天南侧身,许久没回话。他们家很早就有先辈闯滩,至大哥、二哥、他正好四代。天南一时非常惊悚。
“那一定是胡说骗钱的,我才不相信。”
“就算人人都不相信,我也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天南没听出二哥的语气,他想这莫不是二哥为了不让他去,唬他的吧?可万一是真的呢?天南有些不敢往下想了。他盘算着明早去镇上把烟卖了,然后去找人算算。
天没大亮天南就起床了,把上好的烟条放进背篓里,二哥不知去哪儿了。
烟条没到正午就卖完了,他把铜子用袋子装上扎好。他一时不知道去找谁了,天南一路想一路走。他一路走到河边上,又白又肥的鸭子在河里游着,一只只船泊在岸边,也不知以后开向何方,天南突然感到一种宿命的味道。
他摸到了那个小老虎,然后他轻轻地,怕别人听见似的吹起来。
“呜——呜——”
楼上的人探出头来:“哪家的?”
“我是天南。”天南没有看楼上的人,对着河大声喊,“我是天南!”好像对自己说。
“喂。”一个人拍拍天南的肩膀,是二哥以前的雇工。
“你二哥可是回来了?”
“是。”天南看着他苍老的面孔很亲切。
“回来了就好,我现在的主人请你上去坐坐。”
“哪个?”
“楼上的。”天南看见是那个先前问他哪家的人。“现在谁去闯滩可都归他管。”
天南一下子失了兴趣,二哥一定欠了那人很大一笔钱吧。可是若二哥不让他去,跟楼上的人闯也不是不可以。
正在天南心里犹豫不定的时候,他听到二哥喊他:“走了,天南!”
二哥挽着天南,说:“打扰了,日后再来拜会!”天南刚想说些什么,二哥就用手揪了他一下。
河边的芦苇丛轻轻晃动,二哥拖着他越走越远,他频频回头。河渐渐在天南的视野里消失了,一片余晖。
“脑子里的事不要想了,只要我在你就别想去闯滩。”
二哥的手温热,天南不答话。
“听到没?”
“嗯。”天南不甘心,扭头又往回望。二哥把天南的头扭回来:“你可记得大哥和侈是怎么没的?”
天南认为一个男人就应该出去闯一闯,但是死,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他其实信二哥对他说的话,但天南想就是死他也想去试试。
他摸摸袋子里的铜子,差不多再攒上个一年,快的话十个月,就够了。他就可以撑船去外面了,他内心隐隐雀跃。
二哥察觉到什么似的盯着他的眼睛,河边好像又有船上岸了,有些喧哗。天南把头低下去,我是天南,我才不怕。
等人们散去,大河又恢复了宁静,有些人回来了,有些人永远没回来。天南在等着这样一个出去的时候,多少人等着这样一个回来的时候。
(选自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4年中国微型小说排行榜》,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A. 小说开头写到二哥“拉结的时候几次没能系上”和“发抖”的细节描写,在情节设置了悬念。这个悬念直到后面描写二哥“目光仍停留在堂前摆着的大哥和侈的相片”时才被完全揭开。
B. 当二哥告诉天南“这次去做生意,货都被人半路劫走了”时,天南“惊呼”的反应说明天南涉世不深,对险象环生的外面世界认识不足。
C. 小说中,二哥和天南辞别楼上的人回家时,二哥“挽”“揪”“拖”“扭”的动作,既表现了二哥对天南的爱护,又正面表现了天南对闯滩的向往。
D. 小说大量运用人物对话,在展现人物形象的同时,更能呈现生活的原生态,也拉近了与读者的距离。这与海明威《桥边的老人》有相似之处。
E. 小说主要表现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对外出闯滩的向往,尽管情节结构简单,但语言质朴、富有诗意,弥漫着浓郁的悲剧气氛。
2.小说中两处提到一只小老虎模样的口哨,请分析其用意。
3.小说最后一个自然段颇耐人寻味。请结合全文,分析其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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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九
老 舍
张丙,瘦得像剥了皮的小树,差不多每天晚上来喝茶。他的脸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对深而很黑的眼睛,显出他并不是因为瘦弱而完全没有精力。当喝下第三碗茶之后,这对黑眼开始发光;嘴唇,像小孩要哭的时候,开始颤动。他要发议论了。
他的议论,不是有系统的;他遇到什么事便谈什么,加以批评。但无论谈什么事,他的批评总结束在“中国人是无望的,我刚说的这件事又是个好证据”。说完,他自动的斟上一碗茶,一气喝完;闭上眼,不再说了,显出:“不必辩论,中国人是无望的。无论怎说!”
这一晚,电灯非常的暗,读书是不可能的。张丙来了,看了看屋里,看了看电灯,点了点头,坐下,似乎是心里说:“中国人是无望的,看这个灯;电灯公司……”
第三碗茶喝过,我笑着说:“老张,什么新闻?”
出我意料之外,他笑了笑——他向来是不轻易发笑的。
“打架来着。”他说。
“谁?你?”我问。
“我!”他看着茶碗,不再说了。
等了足有五分钟,他自动地开始:“假如你看见一个壮小伙子,利用他身体气力的优越,打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你怎办?”
“过去劝解,我看,是第一步。”
“假若你一看见他打那个小孩子,你便想到:设若过去劝,他自然是停止住打,而嘟囔着骂话走开;那小孩子是白挨一顿打!你想,过去劝解是有意义的吗?”他的眼睛发光了,看看我的脸。
“我自然说他一顿,叫他明白他不应当欺侮小孩子,那不体面。”
“是的,不体面;假如他懂得什么体面,他还不那样作呢!而且,这样的东西,你真要过去说他几句,他一定问你:‘你管得着吗?你是干什么的,管这个事?’你跟他辩驳,还不如和石头说几句好话呢;石头是不会用言语冲撞你的。假如你和他嚷嚷起来,自然是招来一群人,来看热闹;结果是他走他的,你走你的路;可是他白打了小孩一顿,没受一点惩罚;下回他遇到机会还这样作!白打一个不能抵抗的小孩子,是便宜的事,他一定这么想。”
“那末,你以为应当立刻叫他受惩罚,路见不平……那一套?”我知道他最厌恶武侠小说,而故意斗他。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说:“别说《七侠五义》!我不要作什么武侠,我只是不能瞪着眼看一个小孩挨打;那叫我的灵魂全发了火!更不能叫打人的占了全胜去!我过去,一声没出,打了他个嘴巴!”
“他呢?”
“他?反正我是计画好了的:假如我不打他,而过去劝,他是得意扬扬而去;打人是件舒服事,从人们的兽性方面看。设若我跟他讲理,结果也还是得打架;不过,我未必打得着他,因为他必先下手,不给我先发制人的机会。”他又笑了;我知道他笑的意思。
“但是,”我问,“你打了他,他一定还手,你岂是他的对手?”我很关心这一点,因为张丙是那样瘦弱的人。
“那自然我也想到了。我打他,他必定打我;我必定失败。可是有一层,这种人,善于利用筋肉欺侮人的,遇到自家皮肉上挨了打,他会登时去用手遮护那里,在那一刻,他只觉得疼,而忘了动作。及至他看明白了你,他还是不敢动手,因为他向来利用筋肉的优越欺人,及至他自己挨了打,他必定想想那个打他的,一定是有些来历;因为他自己打人的时候是看清了有无操必胜之券而后开打的。就是真还了手,把我打伤,我,不全像那小子那样傻,会找巡警去。至少我跟他上警区,耽误他一天的工夫(先不用说他一定受什么别的惩罚),叫他也晓得,打人是至少要上警区的。”
他不言语了,我看得出,他心中正在难受——难受,他打了人家一下,不用提他的理由充足与否。
“他打人,人也打他,对这等人正是妥当的办法;人类是无望的,你常这么说。”我打算招他笑一下。
他没笑,只轻轻摇了摇头,说:“这是今天早晨的事。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我又遇见他了。”
“他要动手了?”我问,很不放心的。
“动手打我一顿,倒没有什么!叫我,叫我——我应当怎样说?——伤心的是:今天下午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正拉着两个十来岁的外国小孩儿;他分明是给一家外国人作仆人的。他拉着那两个外国小孩,赶过我来,告诉他们,低声下气的央告他们:踢他!踢他!然后向我说:你!你敢打我?洋人也不打我呀!(请注意,这里他很巧妙的,去了一个“敢”字!)然后又向那两个小孩说:踢!踢他!看他敢惹洋人不敢!”他停顿了一会儿,忽然的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
“五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泪流下来了。
“噢!”张丙立起来说:“怪不得街上那么多的‘打倒帝国主义’的标语呢!”
他好像忘了说那句:“中国人没希望。”也没喝那末一碗茶,便走了。
(注)这篇小说是老舍为“五九”国耻日而写的,发表于1931年10月《齐大月刊》。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小说以“五九”为题,不同于现代小说以人名、物名等为题的惯常用法,标题显得较为陌生化,能引发读者的阅读兴趣,又能引导读者思考小说的主题。
B. 小说开篇描写张丙的外貌,并重点突出对眼睛的刻画,“深而很黑”,暗示他对国人国事并未失去热情,“黑眼睛开始发光”,表明他内心的激荡、不平。
C. 小说中的“我”是一个线索人物,起到了组织情节的作用。“我”与张丙虽然十分熟悉,但交谈时主要是倾听,并没有流露出个人情感和思想倾向。
D. 小说将视角放置于底层市民的日常生活,呈现他们的生存状况,表达他们的喜怒哀乐,而且笔触有所延伸,深入到对民族精神的挖掘和对民族命运的思考。
2.从全文看,张丙有哪些“出我意料之外”的言行?小说借此分别表现了人物怎样的特点?
3.小说主体部分由人物对话构成有哪些好处?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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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过客
路 遥
天阴了,灰暗的云层在头顶静静地凝聚着,空气里满含着潮湿。看来另一场大雪就要降临了——快到汽车站的时候,觉得脸上似乎已经落了一颗冰凉的雪粒。我的心情沉重了。明天就是春节呀!要是再下一场雪,班车一停,回家过节就根本不可能了。
候车室里已经人头攒动,乱得像一个集市。突然传来一个微弱而苍老的声音:“哪位同志行行好,给我买一张去桃县的票吧……”
这声音是绝望的,似乎不是对着某一个确定的人,而是对所有在场的人发出的一种求援的呼唤。
只见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蜷曲着一位老人——正是他在反复喃喃地念叨着。他蓬头垢面的,看来身体有病,面容十分苍老。不像是乞丐,因为我看见他手里捏着买车票的钱。这是一个盲人!
我顿时感到一种愤愤不平了。当然我首先气这个汽车站——竟然不能解决这样一些完全应该解决的问题。但我更气这个候车室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肯为这不幸的老人帮忙的!我想我应当帮助这个老人。
我瞅了一眼去桃县的售票口:正好!803次和802次的售票口紧挨着,并且车次牌上写着“增加两辆车”的字样。
先排哪个队呢?如果现在去给那个瞎眼老头排队买票,我自己的票十有八九买不上了。我将不得不垂头丧气地滚回单位。但如果我要是先给自己买票,那老头的票也把握不大了。
我来不及多想,很快站到了802次的队伍后面。
我终于把一张802次的车票拿到手了!我带着这个充实的收获,站在803次的队伍后面,我很愉快:我自己得到了满足并且开始加紧做一件崇高的事。
前面站着一个高大的青年,头发乱蓬蓬的,穿一条带条格的裤子,一双皮鞋的后跟闪着亮光,右脚在地板上有节奏地敲着锣鼓点。时髦青年!不看他的正面,光那后背就叫我反感。奇怪他竟然能正经八百地站在这个队伍后面排队。要是售票员喊一声“票快完了,后面的人不要排队了”,他准会如狼似虎地扑过去。
我又发现这队伍的旁边还站着一位青年妇女。
当售票员宣布只剩一张票的时候,那青年妇女猛地把手抢先伸进了售票口。
那个男青年两只拳头紧捏着,用很难听的话斥责她。
“叔叔,求求你,不要打妈妈!”
他有点吃惊地盯着那个妇女旁边站着的胖胖的小姑娘,皱了一下眉头,随后,用一种极温柔的语调不连贯地说:“你……别怕!”
小伙子的腮帮子急速地抽动了几下,泪花子在眼里直转。他突然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车票,递到青年妇女的面前。
“您不要奇怪,”他说,“我是买到了一张803次的车票,但这不是给自己买的。我第二次排队才准备给自己买一张。您带着孩子,待下去太不方便。我不走了,但请您替我在路上照料照料那个人。”他向后面的角落里努了努嘴,“那个瞎眼老头。”
我一下子被震惊得目瞪口呆!那青年妇女尖叫了一声,惊喜地喊叫着说:“呀,我这张票也是给他买的呀!”
一刹那间,他们谁也不说话了。他们静静地互相看着对方,两张纯洁的年轻的脸,像大理石雕塑一般美丽。
此刻,站在他们身边的我,像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傻瓜;又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羞愧地站在班主任的面前。
那青年妇女说:“同志,我根本不是去桃县的!我本来是要买802次车票的。但看见那个老头太可怜了,我觉得有责任帮助他,我又怕给老头买不上票,就厚着脸皮插到您前面了。快要进站了,您赶快和那老头上车去吧!”
只见那个男青年神色庄严地从她手里接过车票,掏出车票钱放到了青年妇女的手里;然后弯了腰,小心翼翼地在那个小女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便转身走了。
我猛地迈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步伐,走到了那位青年妇女面前,掏出车票,对她说:“你要802次的票吗?我有事不能走了,退票。”她惊喜地一边掏钱,一边说:“真运气!太谢谢您啦!”
我接过钱,把帽檐往下拉了拉,默默地走过拥挤的人群,出了候车室。
外面已经变成一片银白的世界。飞舞着的雪花打着旋儿,纷纷扬扬地飘落着。街道上一片寂静。我踏上洁白的路面,匆匆向机关走去。
(有删节)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A.“灰暗的云层在头顶静静地凝聚着”“看来另一场大雪就要降临了”,小说开头的景物描写营造了凄冷、沉重的氛围,暗示了人物心情和故事结局。
B.在先给自己买票还是先给老人买票的两难选择中,作者细腻描写了“我”、男青年、青年妇女的不同心理,深刻剖析并批评了“我”的自私。
C.男青年因为最后一张票和青年妇女发生了争执,又被小女孩误解,腮帮子抽动,泪花子在眼里直转,都表现出他既懊恼又委屈的心理。
D.小说以“我”的视角叙述了旅客暗中争相为盲老人买车票的故事,表现了素不相识的人之间存有大爱的主题,引发读者思考。
E.小说擅长在朴实叙述中营造不平常的效果,“我”震惊于男青年买票的真相后,把票让给青年妇女,这一情节设计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2)小说以买票场景为中心叙事写人,这样处理有什么好处?请简要分析。
(3)小说中男青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塑造这一人物在小说中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4)这篇小说的段落都很短小,作者为什么要采用这种写法?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高二语文现代文阅读困难题查看答案及解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套袖
铁凝
多年前的一个秋天,我因事去天津。行前朋友嘱我带封信给孙犁老师。我脸上竟显出了难色,我怕见大作家,尽管他的优美篇章有些我几乎可以背诵。我还听人说过,孙犁的房间高大幽暗,人也很严厉,少言寡语,连他养的鸟在笼子里叫得都不顺畅。向我介绍孙犁的同志很注意细节的渲染,而细节是最能给人以印象的。我怎么也忘不掉这点:连孙犁的鸟都怕孙犁。
我带了信,终于走进了孙犁老师的“高墙大院”。这是一座早已失却了规矩和章法的大院,如今各种凹凸不平的土堆、土坑在院里自由地起伏着,稍显平整的一块地,一户人家还种了一小片黄豆。
那天黄豆刚刚收过,一位老人正蹲在拔了豆秸的地里聚精会神地捡豆子。我先看到老人的侧面,就猜出了那是谁。看见我,他站起来,把手里的黄豆亮给我们,微笑着说:“别人收了豆子,剩下几粒不要了。我捡起来,可以给花施肥,丢了怪可惜的。”
他身材很高,面容温厚,语调洪亮,夹杂着淡淡的乡音。说话时目光很少朝你直视,你却时时感觉到他的关注。他穿一身普通的灰色衣裤,当他腾出手来和我握手时,我发现他戴着一副青色棉布套袖。他引我们进屋,高声询问我写作、工作情况。很快就如释重负。我相信戴套袖的作家是不会不苟言笑的。戴着套袖的作家给了我一种亲近感。再次见到孙犁老师,是次年初冬。那天很冷,还刮着风。他刚裁出一沓沓粉连纸,和保姆准备糊窗缝。见我进屋,孙犁老师迎过来说:“铁凝,你看我是不是很见老?我这两年老得特别快。”
“您是见老。”我说。
接着我便发现,孙犁老师两只袄袖上,仍旧套着一副干净的青色套袖。套袖的颜色是凝重的,但人却洋溢着一种干练的活力,一种不愿停下手、时刻准备工作的情绪。
我又见孙犁老师,是和六七位同行一道。那天他没捡豆子,也没糊窗缝,正坐在写字台前。桌面摊开着纸和笔,大约是在写作。看见我们,他立刻停下工作,招呼客人就座。我还是先注意了一下他的袖子,又看见了那副套袖。那天他很高兴,随便地和大家聊着天,却并没有摘去套袖的意思。这次我才意识到,戴套袖并不是老人的临时“武装”。
多年之后,有一次我把友人赠我的几函宣纸精印的华笺寄给孙犁先生时,收到他这样的回信,他说:“同时收到你的来信和惠赠的华笺,我十分喜欢。”但又说:“我一向珍惜纸张,平日写稿写信,用纸亦极不讲究。每遇好纸,笔墨就要拘束,深恐把纸糟蹋了……”如果我不曾见过习惯戴套袖的孙犁先生,或许我会猜测这是一个名作家的“矫情”,但是我见过的戴着套袖的孙犁,见过了他写给我的所有信件,那信纸不是《天津日报》那种微黄且脆硬的稿纸就是邮局出售的明信片,信封则永远是印有红色“天津日报”字样的那种。
一副棉花套袖,到底联系着什么,我说不清。我没问过孙犁老师为什么总戴着套袖。也许,他也会说是为了爱护衣服,但我深信,孙犁老师珍爱的不仅仅是衣服。不然,为什么一位山里老人的靛蓝衣裤,就能引他写出《山地回忆》那样的名篇?尽管《山地回忆》里的一切和套袖并无联系,但它联系着织布、买布。作家没有忘记,战争年代山里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为他缝过一双结实的布袜子。而作家更珍爱的,是那女孩子为他缝制袜子所付出的劳动和在这劳动中倾注的难以估价的感情,展现的中华民族乐观向上、坚忍不拔的天性。是这种感情和天性,滋养着作家的心灵。
正月已近。“正月里来是新春”,春天是开拓、创造的季节。春天永远属于勤劳、质朴、潜心创造着的人。春天离珍惜它的人最近。
注:①孙犁,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极负盛名的小说、散文大家。他崇高的文品、人品,深深地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
1.作者开篇就以拟人的手法写养在笼中的鸟都怕孙犁,为什么这么写?
2.作者说“但我深信,孙犁老师珍爱的不仅仅是衣服”,你认为孙犁珍爱的还有什么?作者提及孙犁在《山地回忆》中写的“布袜子”有何用意?
3.本文多次描述孙犁先生戴着套袖的细节,表现了孙犁先生怎样的品质?
4.下列对作品的概括与分析,不正确的两项是
A. “套袖”是行文的线索,作者三见孙犁老师,次次都写到了套袖,并通过套袖反映出孙犁老师的不苟言笑与宽容。
B. 本文借物抒情,通过叙写“我”对套袖逐步深入的认识过程,颂扬了孙犁老师的简朴美德和潜心创造的精神。
C. 孙犁老师是大作家,“我”怕见大作家,套袖消除了“我”对孙犁老师的怕。戴着套袖的孙犁给了“我”亲近感。
D. 作者说孙犁老师的住处是高墙大院,并特意用了引号,强调了孙犁老师的院落高大,与他的大作家身份相匹配。
E. 全文反复强调套袖,以小见大,以普通平凡的细节,表现了大师品质的高尚,使孙犁先生戴套袖的形象深入读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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